不知道为什么,我在看到那个熟悉名字的时候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该怎么逃走。
也许是因为找不到一个可以面对她的表情,也许是因为害怕当她露出温柔眼神的时候自己会忘却曾经已经坚定下来的选择。
那个天使一样将我从黑暗世界带出来的女孩,变了么?
她会想要见我?
还是因为我违背了承诺而开始萌生恨意?
她是不是仍然会在黑夜里回忆我给她的温暖?
我会。
所以我的第二个念头和第一个完全相反——我想看看她,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一眼。
“别发呆了,如果能遇到的话再做打算。”梅尔菲斯的话切断了我的思路,他倒是很清楚我在想些什么。
我用手掌揉了揉脸,努力让自己恢复清醒,但是作用并不大。
一道杀气带着刀光袭来,我浑身一个激灵,连忙向旁边闪去。
星见手里拿着短刀,刚刚做完攻击动作。
“你……”我皱着眉头看她,有些生气。
“帮你恢复一下注意力。”女孩面无表情的说,然后收起了短刀。
我叹了一口气,因为那的确很有效。
对战斗的本能确实让我暂时摆脱了一团乱麻的思绪,可是心情却没办法那么轻松的治好。
“遭遇战我们没有优势,无论是战术还是人数。”梅尔菲斯开始做分析,“所以我的计划是,最大程度的熟悉我们所在的这个城区,然后做好陷阱和撤退的路线。”
我麻木的点了点头。
现在让我给出什么建设性的提议是不太现实的,老实说我也没有那个头脑。
在保持了相当程度的警惕之下,我们在附近的街区开始熟悉地形。
我没有让阿纱嘉跟着来,而是让她在一个还算隐蔽的房间内休息。
毕竟她在法阵方面帮不上什么忙,而且也一直没能从镜厌的袭击事件中缓过来。
在附近最高的一栋建筑那里,梅尔菲斯和星见一起做了一个非常狠毒的触发性法阵。
如果有人想要跑到那个上面侦查周围状况的话,就一定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我承认他说的没错,因为如果是我的话,大概真的会跑到那上面去寻找敌人的踪迹。
“如果AZZA想要去那儿狙击别人的话,他可要倒大霉了。”梅尔菲斯恶毒的笑着。
我没有笑。
AZZA那个等级应该不会犯这种错误,而且他也不是那种喜欢偷袭别人的家伙,所以梅尔菲斯就只是在胡乱说话而已。
接着,梅尔菲斯离开队伍不知道做什么去了,他把队伍的指挥权交给了星见。
我总觉得梅尔菲斯是要弄出什么大动静来,他一旦出现这种神秘兮兮的样子就一定会折腾的人仰马翻。
各种各样简便而实用的减速、强光、警戒性的法阵被星见有规律的铺设在预定好的街道上,然后我和阿纱嘉陪着她开始在我们控制的街区周围布置报警用的小型结界。
倘若有人从地面接近我们所处的位置,这些单墙型的薄弱结界就会被撞破,同时星见就会知道他们的存在。
这看上去是很普通的东西,但事实是除了星见之外我就再也没见过有人会使用这种能力。
只要仔细想想就可以发现,这个能力作为预警用实在是完美的可怕。
一个杀手配上这种能力,几乎可以完全确保自己身后的状况。
“你从哪儿学会的这招?”我忍不住问。
“从一个法师职业的玩家那儿学来的。”星见轻描淡写地说。
“很贵吧?学费?”我的好奇心仍然没有得到满足。
“那家伙曾经是我的同伴。我和他曾经一起杀到了某个遗迹的最底层,并肩杀掉了最后的阴影领主。我分到了现在这把短刀,他则分到了一本专门写结界的魔法书。然后他按照‘朋友价格’用四千万金币将这个结界的使用方法卖给了我。”女孩说。
“四千万……你可真有钱……”
“四千万不算多,而且我在学会之后就把钱重新拿回来了。”
我微微愣了一下。
我不是傻子,很清楚她话里的意思,“你杀了他。”
“当然。没有杀手会希望这种东西出现在你潜行的道路上。”
“只希望你别因为这种原因杀掉我。”我说。
这并不是在开玩笑。
星见可以因为一个法式杀掉以前的同伴,就会因为别的原因杀掉现在的同伴。
星见没有说话,而是低头完成了正在绘制的法阵。
过了一会儿,她站起身。
“如果我杀了你的话,梅尔菲斯大概会杀了我。”她扭头看向我。
“我不觉得你会害怕梅尔菲斯。”
星见突然笑了,“你弄错了。因为我在想,如果能被他亲手杀掉,这个结局对我也许还不错,因为这样他可能会记我一辈子。”
看到她那个笑容的时候,我下意识的把手就放在了剑柄上。
虽然我知道她现在并不会这么做,但那个表情的星见看上真的去非常恐怖。
我把她想的太简单了,到头来她的行为其实还是很符合杀手这种变态职业的。
“用这种方式被铭记,你就太可悲了。”我说。
星见又嗤笑了一声,那样子空洞而无助,“你觉得我现在就不可悲吗?他和你吵了架,然后就在我身上随意发泄。可是最可恨的是,我根本没办法说服自己拒绝他。”
有些话我也许真的不该多说,可是却很难看着这个女孩一直这么痛苦。
“梅尔菲斯有时候就像个小孩一样。”我开口道,“从某种角度讲,他其实是依赖你的。”
星见的眼睛微微亮了起来,“你这么觉得?”
我很艰难的点了点头,“我说的不一定对。但我可以确定的是,你对他并不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女孩的情绪似乎有所缓和。
我不能再说下去了,因为我现在这些关于梅尔菲斯的好话,也许只能让星见在这段畸形的感情中更加无法自拔。
当她发现我所说的只是安慰她的谎言的时候,她就会更加痛苦。
我和她继续前进,然后做着更多地法阵。
我想星见应该杀过很多人,比我要多的多。
如果以普通的标准来判断,其实我、星见和梅尔菲斯应该都算是不折不扣的坏人。
手无寸铁的无辜者,已经丧失反击能力的对手,还有仅仅看不顺眼的普通人……我们都杀过。
这么做是不是正确不是我想说的。
我想说的是,像我们这种人都有比一般人强烈无数倍的好恶感。
星见对梅尔菲斯病态一般的迷恋,梅尔菲斯对龙雀的执着,还有我对挽歌的思念,都是足以完全改变我们命运的东西。
至于这些东西会不会把我们带到地狱里面去,我们永远也不会有答案。
或许我们现在都已经在地狱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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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之后,我站在我们栖息的这个房间里,看着城市遥远的方向亮起了能量爆炸的火光。
那距离实在是太远了,以至于我只能看到一片微弱的白色,连爆炸的声音几乎都听不到。
梅尔菲斯在太阳下山之前就回来了。
我问他到底去干什么了,他只说自己去做了一个法阵。
阿纱嘉坐在墙角闭着眼睛,仅存的独角在爆炸的火光之中微微反射着一点光芒。
我问她,为什么不把那只角再生,只回答我“有些已经失去的东西,就算拿回来也不是原来的了。”
这个女孩有时候看上去糊里糊涂的,有时候却会说一些我无法预料的话,就比如这一句。
我为什么不可能再和Fey在一起了?这可能就是答案。
有些已经失去的东西,是再也拿不回来的。
我仍然放不下Fey,无论我自己怎么否认都只是在骗自己,我对她的感情其实真的没变。
可就算Fey对我温柔依恋如故,就算她和以前一样拥有着足以让我抛弃一切的笑容,我又该怎么重新回到她身边?
说一句“我回来了”,就可以做到么?别开玩笑了。
人是会变的,曾经说过要陪着她的我,离开了。
人是不会变的,她选择了怀疑我,以后也依旧会做出那种怀疑。
根本谈不上什么原谅不原谅,那个时候我和她都没有做错什么,甚至站在巴尔格斯的立场,他也没有做错。
可是,当她的名字再一次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一切却变得难以承受起来。
我呆呆的盯着名单上女孩的名字,然后目光上移。
夏希,另一个命运曾经和我纠缠到一起的少女。
她也在不远的地方,也许正沉沉睡着,也许在和什么人在战斗……
看到她的名字,我的心里有些酸涩,但也有一些暖意。
毕竟我和她目前的结局并不是最差的那一个。
希望她找到了自己应该归属的那条道路,因为有了什么可以执着的东西的女人,将会变得美丽而强大。
想到这里,我不禁回忆起了挽歌。
她又是执着于什么才变得那么强大的……?
我和挽歌相处的日子并不算长,那段时间的回忆非常平凡。
我陪着她抽烟,偶尔打打架,她帮我浇花,这些事情普通的再也不能普通了。
她给过我一个吻,我也回吻了她,我很想知道为什么她会对我产生感情……要知道我只是一个随处可见的低等级玩家,唯一特殊的地方大概就是救过她一次而已。
她身上曾经有很多我根本就无法理解的气质,而现在成为了战士的我都已经理解了。
挽歌的美丽虽然并不完全来源于她的强大,但她的强大毫无疑问也让她多出了非同一般的魅力。
我已经记不起来她的吻是什么味道了,那个时候我并没有珍惜她给的那个吻,以后也不会再有机会。
智者说,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选择。
这句话适用于我和挽歌,也同样适用于现在。
Fey和夏希应该会发现我的名字吧,她们会有什么感觉?
AZZA呢?下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们俩会是敌人还是朋友?
我的手有些微微发抖,因为在回忆起曾经与AZZA那场战斗的时候,全身的血液似乎都会发热。
他突破了瓶颈,按照这个速度,只要稍微用用功,现在的他应该已经是零级的战士了。
可是就因为如此,我才更渴望再次和他一战。
探测器在这个时候发出了细微的声音,我看到赌徒保罗名字后面的数字开始跳动了。
远远的城市那一边,爆炸变得越来越密集。
我猜的出来,他就在那个地方和人战斗着。
苦苦名字后面的数字已经变成了十二,赌徒保罗也到达了十。
我注意到名单上似乎有几个未曾注意到的名字消失掉了,那些应该就是他们的牺牲品吧。
几秒钟之后,赌徒保罗和苦苦的名字也消失了。
他们已经成功晋级,这是唯一的答案。
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看来这场战斗中我是不需要面对他们了。
梅尔菲斯也在看着自己的探测器。
我总觉得他是在期盼能够看到雅魅安的名字。
不过就算雅魅安也出现在了这里,我也会用所有办法阻止梅尔菲斯去面对她。
在弄清楚雅魅安那个瞬移是怎么做到之前,梅尔菲斯是没有胜算的。
现在,进入王都之战的人数已经到达了二百。
我们所控制的街区随时都有可能有人闯进来,那个时候,我们要把他们杀个干净。
我走到房间的远端,坐到阿纱嘉的身边。
这么做总是能让我平静下来,尤其是在这种我非常需要冷静的时候。
“心情不好?”我轻声问她。
“是不是在你看来我特别傻。”女孩的语气听起来并不好。
“为什么这么说?”
“被人那样玩弄心情怎么可能会好?还是你觉得我就是一个傻到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清楚的女人?”阿纱嘉的语气中夹杂着一点暴躁的情绪。
“只是打架输了而已,每个人都会有输掉的时候。只要下次打赢就可以了。”我试着安慰她。
“‘而已’?下次输了,也许我就会永远失去自由……镜厌是瞳族,他们最是傲慢,也最喜欢揉碎别人的自尊。如果手里的宝物又是一个王女,那对他来说就像是美餐一样。他绝对会在永无止境的时间里享用我的自尊心,一直将我蹂躏成垃圾一样的存在为止!”
女孩越说越激动,我按住她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抚摸她的后背。
“我们两个都有必须要变强的理由。”我说道,“如果无法变强,就会死在变强的路上,这两个结局无论如何都不会引向你所担心的那件事情。”
“我不知道……”阿纱嘉喃喃道,“暗面和光面都流传着一句话,‘有些人你注定永远都赢不了。’这个典故对我来说指的就像是镜厌。”
“典故?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我问。
“我之前和你说过,我们里奥雷特生活在暗面,而里林生活在光面。我们里奥雷特有七个王,而里林则有三个。这句话是里林的‘灾宴之王’凯因·雷依诺恩所说的,他就是曾经击败瞳王的契约者。雷依诺恩拥有让整个暗面和光面都为之动容的力量,像镜厌这种家伙在他眼里就仿佛臭虫一样。可是他仍然有无法击败的人,所以他才说出了那句话。”
我所关心的并不是这个听上去虚无飘渺的里奥雷特传说,而是面前这个女孩随时都会破碎的信心。
如果她不知道该怎么击败想要击败的人,那么我替她做就可以了。
变强,或者死在变强的路上,这就是我一直选择在做的事情。
我经常幻想着有一天能真的手刃自己所仇恨的人,然而我又有多少几率能够成功呢?
如果这个世界是在讲述某个无聊的故事,我肯定不会是这个故事的主角——事实是,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没有主角的。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星见突然身子猛震了一下。
“有人进来了。”她深吸一口说道。
我们纷纷站起身,然后相互看了看,将武器拿在了手里。
“多少人?”梅尔菲斯似乎很了解星见的那个结界,他问了一个有针对性的问题。
星见伸出手指,做了一个“四”的动作。
梅尔菲斯点了点头,“正合我意。”
在之前的时间里,梅尔菲斯早就和我们布置了针对不同人数和不同等级的敌人的战术和应对方式,简直详细的可怕。
只要我们可以执行起来,取得胜利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就算对方实力过强,我们也可以保证全身而退。
我本能的相信了梅尔菲斯的话,但是说实在的,自己心里面仍然有着一丝怀疑。
毕竟能够走到比赛这个阶段的家伙都已经能算是整个神都里有头有脸的家伙了。
在一个街角,阿纱嘉走上前弄乱了我的头发,对我点了点头。
梅尔菲斯用眼神告诉我小心,然后我深吸了一口气。
这是预定好的计划,我的身份就是诱饵。
提升好能量之后,我飞了出去。
我没有用太强烈的能量加速,因为那样显得十分突兀,况且我本来就想伪装成被人追击的样子。
没办法确定对方现在所处的位置,我也不敢飞的太高,以免自己变成远程攻击的活靶子。
虽然我并不擅长多人的战术,但我至少明白,在诱击中做诱饵的人是最危险的。
在某一个时刻,我会突然面对复数的敌人,而且还要露出足够有诱惑力的破绽让对方有追击我的欲望。
能量的微弱波动让我感受到了对方的存在,他们离我已经越来越近了,而且还是等级不低的战备状态,否则不会出现外泄的能量。
我用手捂住胸口,装作受伤的样子向他们所在的位置歪歪扭扭的飞了过去。
当我和他们在一个拐角远远撞见的一瞬间,我故意露出了惊讶和恐惧的表情,然后在原地呆了一下。
利用这段时间我开始迅速的观察对方。
四个人全部是男性,他们中似乎有一个人受了伤的样子,但是另外三个看上去状态不错。
他们看到我的时候也愣了一下,不过因为我是装的,所以他们愣的时间比我要短暂很多。
我从他们面部表情的变化敏锐的捕捉到了他们想要袭击我的意图,然后立刻扭头就跑。
之前所担心的是他们会不会追上来,可是当我扭头要跑的时候才意识到真正要担心的并不是这个。
因为我一回头刚开始加速,面前就升起了一道厚厚的结界。
为了引诱对方,所以我的能量只提升了不到一半。
所以当那道结界出现的时候我根本就没办法击溃它。
不过我也因此而庆幸,因为如果我的速度很快,一定会一头在这上面撞死。
身体狠狠的和结界撞到了一起,脑子里面嗡的一声,整个世界似乎都翻转了过来。
幸亏只是无属性无特殊效果的简易结界,否则我不死也要重伤。
当摔倒在地的时候,我感觉到四道强大的能量已经出现在了他们原来所处的位置上。
根本来不及思考,我躺在地上毫不犹豫的就用了赎魂装甲,紧接着就用骨牢将自己整个困了起来。
下一秒钟,混乱的能量爆炸声就在骨牢外面响了起来。
骨牢在剧烈震动着,带动了地面也一个劲的震颤。
我躺了足足十多秒,好不容易才恢复正常呼吸。
看来因为某种原因,骨牢的坚固程度提高了一些。
在如此密集的能量轰击下竟然还能支撑这么长时间,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
当骨牢被击碎的时候,我已经重新清醒了过来。
第一发能量弹从破碎的地方射进来的时候我就消泯了骨牢,立刻加速准备逃离。
然而还没等我将速度完全提升上去,一个家伙就挥剑拦腰向我斩了过来。
这个攻击实在是太突然了,我根本就没料到那个方向上会出现敌人。
赎魂装甲勉强挡下了对方的剑锋,但是却不能抵消攻击对身体的冲击力。
腹部一阵剧痛,接着胃酸就从嘴里不受控制的冲了出来。
我咬着牙挥动神宫,将那个人的追击逼退。
然而这么一缓之下,四个人已经将我从各个角度包围了。
“演技不错啊。”一个家伙笑道,“开始的时候我们差一点就信了。”
我心里一凉,看来对方已经意识到我引诱他们的行为了。
我捂着受伤的位置努力寻找着可以突破的角度,最后将目标锁定在十多米外星见留下的一个小法阵上面。
星见为了让所有人都可以使用这个法阵,采用的是魔力激发型的构造。
只要我打出一枚魔力弹到上面,就可以直接引发法阵效果。
刚才的战斗梅尔菲斯他们肯定已经感觉到了,只要争取一点时间,他们很快就能赶来支援。
就在我思考对策的时候,敌人说话了。
“让你的同伴出来吧。我们虽然可以现在就把你剁了,但踢死一只老鼠并不是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我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笑了。
我用了光流刃,然后直接冲向了这个说话的人。
他的队友立刻也向我扑了过来。
光流刃只有三道,那是我重新向三个同伴索要的。
被人侮辱到那种地步,仍然坐等别人的救援,我反正是做不到了。
至于会不会被乱刀剁死,已经不在我的思考范围之内了。
愤怒的情绪驱动了我的剑,而神智在这个时候却莫名其妙的异常清晰。
光流刃在我身周开始乱窜,这给围攻我的四个人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连我自己都很难掌控它们滑行的轨迹,就更别说是对方了。
我咬住一个家伙对他施以狂攻,而他的队友在光流刃的干扰下没有办法贴近我。
他们在中距离对我开始疯狂地砸下各种能量武器。
能量的消耗直线上升,身上的赎魂装甲已经开始破碎,全身都火辣辣的痛了起来。
可是我脑海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在死之前先杀了面前的目标。
这个家伙的近战能力不错,但也就只是平均水准而已。
我在武器的优势之下压得他节节后退,汗水已经将他的头发和脸颊完全浸湿。
我的能量,敌人的能量在空中混乱的纠缠在一起,各种颜色的光芒闪得我头晕目眩。
光流刃四射着撕毁各种各样的临时结界与能量壁,爆炸声从一开始就没有停止过。
手臂的肌肉酸痛的已经开始影响攻击动作,其他人的能量震击对我的内脏似乎已经造成了伤害。
嘴里面甜甜的,大概是血。
可是我觉得很久都没有这么痛快过了,绝境中的拼杀,纯粹的再也不能纯粹的以杀戮为目的的战斗,全身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开始发出狂喜的呐喊。
敌人似乎没办法接受我的疯狂,他们象征性的攻击着,直到神宫插到了对手腹部之前他们都不敢相信我是真的在拼命。
已经被梅尔菲斯或者阿纱嘉帮了无数次,现在这场战斗是属于我的。
我杀了一个,是我赢了。
“啊啊啊啊!!!”对手看到自己同伴被我杀掉的时候发出了狂吼,一颗猩红色的巨大能量球从头顶向我砸了下来,我来不及躲避,只能用所有能量聚集了防护罩去挡。
仿佛太阳一般的热度让我觉得整个脸颊都要燃烧起来了,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地面砸去。
我大吼着,用手偏移了这个能量球的冲击方向。
能量球在地面发生爆炸,然后将我直接就抛射了出去。
赎魂装甲抵消了绝大部分的伤害,但是已经烂的不成样子了。
我惊讶的发现,在这种程度的冲击下我竟然病态般的并没有失去意识。
我能做到,我还能打。
我这么告诉自己,然后忍着伤腿的剧痛在落地之后又做了反向的冲刺。
“来啊!!一起上啊!”我在扑过去的时候大叫道。
对手红着眼睛迎了上来,他们也开始真正的和我拼命。
光流刃挡住了对方的武器,但是剑刃带出的能量气流却给我身上填了越来越多的伤口。
几乎要让心脏停摆的剧痛,还有被能量燃烧过的空气所灼伤的肺部……身体的状况已经要达到极限了,可是精神却亢奋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
我一边抵挡着各个方向无穷无尽的攻击,一边向空中升去,然后在他们贴近我的时候,第二次召唤骨牢。
骨牢从虚空中诞生,凝聚成了一个完美的圆形。
赎魂装甲的所有能量耗尽,但是他们都被我在空中困住了。
我用自身的能量在自己面前立起了六面骨盾,然后用力撞击在骨牢的内壁上。
对方被我的举动弄傻了,在我的冲撞下,骨牢带着我们从空中向一栋建筑砸了过去。
那栋最高的建筑,梅尔菲斯布下了某种法阵,这就是我知道的事情。
当骨牢卷着我们冲进那栋建筑的时候,我消泯了它,然后蜷起身体。
就算闭上眼睛,我依旧能感受到某种强烈的光芒。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整栋建筑一层层的被法阵绞成了一蓬碎石。
碎石形成了四道触须一般的碎石流,在空中呼啸着砸向了我们所处的地方。
我听到了惨叫,但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后背传来了巨大的压力,整个身体在骨盾的庇护之中穿透了一层又一层的地板。
耳朵几乎已经失聪了,脑子也被震成了浆糊,但是我依然保持着某种程度的清醒,并在骨盾破碎的时候用仅存的能量继续来补充它们。
身体终于砸到了地上,骨盾完完全全的变成了碎渣,成吨的石头和木块将我埋在了最下面。
但是我最后的能量护罩在摇摇欲坠的闪烁了几下之后,挺住了。
沙尘将我整个人都覆盖住,难以呼吸。
我用最后的力气将身上的能量爆了出来,废墟被我炸开了一个洞。
我从废墟中撑着身体缓缓站了起来,擡起头,看到一轮弦月。
我是最后唯一还站着的人,我赢了。
我站在废墟中仰天大吼起来,恣意品尝着用生命换来的骄人战果。
全身的血液在熊熊燃烧,这是战士的血,也是我一直最喜欢的味道。
赢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贪狼!!”阿纱嘉的声音远远的响了起来。
我坐在废墟上,看着她的身影在黑夜中若隐若现着,她的后面是梅尔菲斯和星见。
我对他们擡了一下手,示意自己没事。
贪狼,六人斩……这是探测器上所显示的东西。
如果没猜错的话,对方杀过的人数在我杀了他们之后也会累积到我的身上,这还不错。
不过就连梅尔菲斯都想不到,我会靠自己一个人干掉对方四个吧。
他们轻敌了,以为四个人就可以稳稳的吃定我,我敢说他们在死之前都没有用出一半的能量。
可是他们错了,我终究还是借助梅尔菲斯留下的法阵将他们杀了个干净。
成王败寇,就算你有无数的理由,人只要死了,就都只是借口而已。
阿纱嘉扑到了我怀里,差点将我砸死。
“你怎么不按计划来!?疯了么?!”梅尔菲斯落地以后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我无力的笑了笑,“不是我不想,而是被别人逮住了……”
“一挑四?”
“一挑四。”
梅尔菲斯嘴角翘了一下,似乎忍住了本来要露出来的笑容,他没有再说什么。
“喂……”我拍了拍阿纱嘉的后背,“再挂在我身上我会被勒死的。”
女孩擡起脸,还没等我说什么,就一口吻了上来。
小舌头疯狂的不像话,用力往我的嘴里塞,我已经没有力气和她的舌头纠缠了,只能由着她撒娇。
不过女孩脆弱的情绪似乎完完全全的传递了过来。
她很怕,怕我死在刚才的战斗里。
担心,无助,失而复得的开心和一点点埋怨,我全都体会的到。
我摸着她的头发,吐出她的小舌,用额头抵着她的脑袋,把她的不安一点一点的驱走。
我们两个在这种时候,已经不需要用语言了。
突然,我松开了她,瞪大了眼睛。
梅尔菲斯也将手按在了剑上。
我们都看到了,几个身影在月光之下已经缓缓的从黑暗之中展现在了我们的视野中。
我听到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它狂乱的撞击着,几乎要被碾碎。
********************
“刚才是你们吧?”
AZZA走在最前面,淡金色的长发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准确的说,是他。”梅尔菲斯擡手指了指我。
AZZA看向我,我也看着他。
那个杀死过我一次的男人。
我和他曾经百无聊赖的一起坐在佣兵所的长椅上没有任何隔阂的聊天,也曾经一起喝酒,最后他用他的弓将我钉死在地上。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但是我觉得AZZA那平静的表情下面隐藏的东西相当复杂。
然后是影蚀·风咆,他还带着他那根笛子,一言不发的站在AZZA旁边。
弗隆伯恩,老样子,一点没变。
我的目光落在了夏希身上。
冷冰冰的眼睛闪烁着一点点晶莹的闪光,夏希也看着我。
她捂着嘴,用力的掩饰着什么。
女孩穿的很暴露,只有一个胸围和短裤。
但是裸露的肌肤上边布满了大片的纯黑色魔纹,几乎无法看到原本肌肤的颜色。
占据了整个身体的魔纹,无论是什么效果,都不容小觑。
我不易察觉的对她点了一下头,女孩也对我慢慢的眨了一下眼睛。
最后,我看向了Fey,然后心脏开始剧痛,痛的喘不过气。
Fey的皮肤因为不知道的什么原因而变得苍白的可怕。
原本晶莹娇嫩的面颊上多出了一道刀疤。
一只眼睛的瞳孔像中了什么诅咒似的,变成了没有任何瑕疵的纯红色。
曾经被我温柔亲吻过无数次的脖子上也有一道伤痕一直延伸到衣服里面。
她为什么会伤成这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我?
因为她自己?
谁能给我答案?
我想要走过去,哪怕AZZA仍然想要杀我也罢,我只想抱抱Fey。
她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如果我知道我的选择会让她变成这个样子的话,我……
我察觉到Fey的那只仍然水亮清透的眼睛有什么类似于绝望的东西迅速的流失掉了,她突然牵住了弗隆伯恩的手,然后将他拉过来,吻在了一起。
弗隆伯恩愣住了,然后就像得到了追寻已久的宝藏一样用力将Fey搂在了怀里,深深的回吻着Fey。
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时间似乎变成了完全没有意义的词汇。
“我,Fey·Millennium,不会再去爱第二个男人,从头到脚都是你的东西。从下一个太阳升起之日起,无论身体……心脏……灵魂……只属于你一个人……直至死亡的瞬间……”
这是你曾经说过的话……Fey……我一个字都没有忘记。
“你们的战绩看上去相当不错。”梅尔菲斯和AZZA遥遥相对着说道。
“嗯,运气好的话大概一两天之内就都可以晋级了。”AZZA说。
梅尔菲斯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其他人。
“怎么样?”他一边看着AZZA,一边将手放在了我的肩膀上,“你们公会的叛徒在这儿呢,现在是清理门户的好机会。不过如果要打的话,我不会像上次一样在旁边当观众就是了。”
我从吻在一起的Fey和弗隆伯恩那里机械的扭过头,用充满杀气的眼睛看向AZZA。
零级?那又如何?
“要打么?”我瞪着他说。
我摸了一下原本不死之戒所在的那个位置,回忆了一下某个我从来还没有用过的咒语。
AZZA看了我一会儿,然后开口了。
“你已经死过了一次。而且我也不是Rayout的人了,我不想和你打。”
我又将目光转向了影蚀·风咆,他没有任何表示。
我已经没有办法去看弗隆伯恩那边了,再多看一眼我觉得自己就会疯掉。
“既然不打,那就跟我们走吧。我们倒是有个可以踏踏实实睡觉的地方。”梅尔菲斯对AZZA说。
AZZA耸了耸肩,然后就跟上了梅尔菲斯,“事先说明,我现在可没有钱还债。”
“穷鬼。”梅尔菲斯嘲弄了一句,没有回头。
星见跟了上去,然后是其他人。
Fey跟着弗隆伯恩走了,我却仍然坐在废墟上没有动。
夏希踌躇的看了我一眼,却没有等到我的目光,于是她也走了。
我觉得脑袋一片混乱,全身的伤痛似乎都在同一时间燃烧了起来,内心开始暴躁的可怕。
阿纱嘉在看着我,我扭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按住她的肩膀把她推倒在地上,伸手撩开她的袍子,抓住了她的嫩乳。
阿纱嘉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慌乱,接着就是愤怒。
“放手。”
她用冷的吓人的声音说了两个字。
我一下子清醒了不少,手上粗暴的动作停了下来。
阿纱嘉缓慢而坚定地推开我,从地上爬起来。
她那双莹莹闪光的眼睛一直看着我,看得我内疚起来。
女孩什么也没说,整理好衣服就抛下我离开了。
那眼神似乎已经说明了一切。
那是一种质问,质问我到底把她当成了什么东西。
而我根本没办法面对阿纱嘉质问的眼神。
我一个人坐在废墟上,心里完全被腾空了。
********************
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到驻地的。
驻地的那栋不起眼的建筑有很多房间,我避开陷阱,随便找了一个没有人的屋子走了进去。
身上的伤让我筋疲力尽,心中沉重的感觉更是然我疲惫不堪。
身体砸在墙上,滑坐下去,然后我闭上了双眼。
远远地,隐隐约约,我听到了声音。
弗隆伯恩捧着Fey的脖子,贪婪的吻她的脸颊,用指尖轻抚女孩的耳廓。
Fey是很敏感的女孩子,她控制不住自己喉咙里的喘息声,苍白的皮肤慢慢变成了曾经的樱红色。
弗隆伯恩将她按在地上,着魔一般的驰骋着。
而女孩则在承受,咬着自己的手指,轻轻发出无法控制的呻吟。
皮肤上的汗渍让女孩看起来像刚洗了个澡,胯下的蜜穴被撑成了一个圆洞以供巨物来回蹂躏自己。
仿佛要死掉的小鸟一般的哀叫,一次又一次。
然后在她身上驰骋的人就变成了我。
我用力侵占着女孩的身体,掐住她的脖子,吼了起来。
可是我没有听清楚自己在吼些什么……
那似乎是……
为什么……背叛我……
强烈的快感爆发了,我射在了Fey的身体里,将她再一次征服。
然后我醒了。
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了起来。
我擡起身,看到夏希正伏在我身上气喘吁吁的看着我,脸颊上腮霞飞红。
“夏希?”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女孩咬着嘴唇,眼睛里水光朦胧的看着我,“对不起,我就是很想你……忍不住……”
我抱了抱她,她欣然让我抱住,用脸蹭了蹭我的手。
我动了一下身子,夏希轻轻哼了一声,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肉棒仍然插在她身体里面。
这丫头……趁我睡觉竟然占我的便宜……
我的手指轻轻滑过她密布魔纹的皮肤,夏希浑身颤了一下。
“我知道你现在有新的女人……我不是来抢你的……我也知道你只会把目光放在Fey身上……我也没关系……我只是……”
我将手指放在她嘴唇上将她的话打断,然后轻轻吻她。
如果不是出了这么多事,我倒是非常想和她好好地云雨一番。
可是现如今我并没有这个心情。
吻过之后,我们俩慢慢分开,然后整理了自己的衣服。
我和她都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对方。
我知道如果我对她要求什么的话,夏希肯定会委屈自己来满足我想要的一切。
但我不是梅尔菲斯,我没办法在没有负罪感的情况下对夏希为所欲为。
“这段时间,你过得怎么样?”我问女孩。
夏希轻轻笑了一下,这是活力十足的一笑,总算是符合她年龄的一个表情了。
“听上去就好像来自前男友的问候呢……”
我也苦笑了起来。
“我很好。就像你说的,我已经在寻找自己的路了,你不需要担心我。”
“那就好……”我点点头。
“可是你不要忘了你答应我的事……”女孩又说。
“自然是不会忘记的。”我答道。
女孩叹了口气,然后露出一个欣慰的表情,离开了我所在的房间。
我靠在墙上,静静的思索着什么。
刚才的那一刻,夏希将我的思绪成功的从Fey那里赢了过去,这点我承认。
但随着她的身影在眼前消失,我的脑海再次被那个陌生而熟悉的倩影完全占据了。
我本来想问问夏希Fey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
然而我没有能问出口,因为这对夏希来说很不公平。
我不能给予她她所希冀的东西,至少也不能让她太过委屈。
无法逃避,就只能自己去面对了。
我站起身,艰难的向这栋建筑的大厅挪去。
我知道,所有人都会在那里。
天还没完全亮,所以大家都还在休息。
影蚀·风咆在守卫,星见也是。
两队人虽然交情不浅,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毫无保留的信任对方。
梅尔菲斯枕着双臂躺在墙角,星见就坐在他旁边,而阿纱嘉则一个人窝在角落里将头埋在臂弯之间。
AZZA倚着墙沉沉的呼吸着,夏希则刚刚卧到了他旁边。
弗隆伯恩让Fey枕在他腿上睡着,一个人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的手又轻又缓的在Fey的发隙中滑动,一次又一次。
我向他走了过去,弗隆伯恩在我站在他面前的时候才回过神来。
他擡头看向我,眼睛里面有无数我说不清的东西。
但是那里面没有仇恨。我想我在他的判断中大概也是清白的了。
我对他点头示意,他回应我,仅此而已。
我蹲下身,俯视着我深爱女孩的睡脸。
很陌生的感觉,这张脸已经被折磨的面目全非。
曾经能够在黑暗中闪耀的阳光,我已经一点都找不到了。
是我的错……难道不是么?
“Fey。”我轻声叫道。
女孩浑身一震,立刻睁开了眼睛。
她刚刚睁眼的一瞬间,有一股惊喜和不可置信的神情从那只仍然完好的眼睛里闪了过去,就好像还没有从刚刚的睡梦中回过神来。
但是在一秒钟之后,那昙花一现的光亮就变成了一片死灰。
“贪狼。”她坐起来,淡淡的吐出了我的名字。
我站起来,看着她。
Fey轻而易举的就读出了我想要传递的信息,就好像我们从来就没有分开过一样。
她也站起来,然后跟着我离开众人聚集的地方走向了大厅无人的远端。
也许我们两个该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好好谈谈,但整栋建筑已经被星见和梅尔菲斯布置上了陷阱。
如果我们两个在情绪激动的情况下忘记了陷阱的位置,很容易发生危险,所以我选择了这个地方,如果不是用喊的,别人也无法听到我们的谈话。
我和Fey静静的对视着,谁都没有说话。
我和她都不知道该从何开口,又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对方。
如果这个时候,我能够给她一个拥抱就好了,可是我没有办法做到,连擡起胳膊的勇气都没有。
该说些什么?
告诉她我很想她?
告诉她我仍然爱着她?
对她说对不起?
告诉她我仍然想和她在一起么?
那都是已经没法回头的选择了吧……当她吻上弗隆伯恩的那一刻起。
“Fey,你的眼睛……”我强行控制着不让自己声音发出颤抖,轻声问道。
“你在乎么?”Fey清澈如水的声音,一点都没有变,但是听起来却空洞而充满诘责的滋味。